當我從仰光中央火車站的後門下了計程車,我知道我即將展開一個非常有趣的庶民體驗。後火車站通常是一個很「後台」的地方,這裡彷彿蒐集了最不重門面、最凌亂不堪、最未經修飾的一切,我經過一處很寬的走廊,座椅上躺了很多遊民,周遭散發出食物腐爛與尿臊等味道,這裡沒有任何觀光客,即使是大白天,我還是忍不住加速通過,直到我登上天橋,下到搭車的月台,看到幾個西方遊客,我才確定自己來到正確的搭車地點。
搭三個小時火車繞仰光市區一圈!當我發現這個資訊,就深深被這樣的城市晃遊方式及速度所吸引,全世界應該很少有一個大城市,會有這樣環城一圈的火車路線,可以想成它是東京山手線的慢速火車版、或者是北京五環的鐵軌版。會有這樣的特殊景觀,當然也跟仰光市區缺乏地鐵之類的大眾運輸系統有關吧!
我在月台上的票亭買了票,跟著一堆人上了車,在最後一節車廂坐下,車廂真得很破舊,是兩排相對而望的那種長座椅,看起來是日本淘汰的火車,不知是因為鐵路系統的設計、還是因為在市區行駛的緣故,車速真得非常慢,旁邊腳踏車的速度都超過火車。火車逐站停車載客,感覺有很多人上車,但神奇的是幾乎每個人都找得到位置坐,只有少數人喜歡站在門口吹風,看他們一派輕鬆的,畢竟這樣的車速就算摔出車外應該也不會太嚴重吧~
列車的速度很慢,但車上有一群人顯得非常忙碌,他們是兜售各種商品的小販,不斷在車廂之間穿梭叫賣。搭車的時間很長,欣賞這些人成了最有興味的節目,他們跟雅虎一樣「什麼都賣、什麼都不奇怪」,有賣花生、水果、鳥蛋、報紙、飲料、預付卡、玩具的,最有趣的是把油豆腐及河粉頂在頭上賣的婦女,還有現場包抹的行動檳榔攤,其中以檳榔的生意最好,其實在仰光市區路邊也有很多賣檳榔的小攤販,顯然這是除了台灣中南部以外另一個很大的檳榔市場。
說到在車上賣東西,仰光當然不是唯一的,很多國家的地鐵上都有這類行動小販,甚至是行動街頭藝人,但我遇過最厲害的還是在大陸的火車上,而且在硬座比較容易看得到。在鬧烘烘的車廂上,除了會有官方版的小舖外,還會有民間小販叫賣著各種東西,大概就是在淘寶上看到的各種最新小物,有趣的是只要有些新奇的玩意,乘客就會圍過去把玩,七嘴八舌的討論,這大概是無聊的乘車時間中最能打發時間的消遣了。相對來說,仰光環城火車上的小販通常只是走來走去、頂多吆喝幾句,顯得佛系許多。
環城火車以順時針方向行進,途中會經過30幾個車站,離開市區進入郊區後,站與站的距離拉得比較長,景觀也開始有所改變。最有看頭的應該就是Da Nyin Gone市場了,車站兩旁擠滿了賣蔬果的攤販,列車在這個車站停留特別久,當地菜販從大門與車窗搬上很多蔬果,大概是要運到市區去賣吧,然後就善用時間在車上挑菜及包裝。這絕對不是想像中的觀光小火車,它就是乘載市井小民及運送經濟生計的交通工具。
三小時實在有點漫長,列車搭到後來覺得乏了,不停盯著手機上的地圖看回到市區還有多遠,然後盤算著下午要安排什麼行程。要不是不小心把大行李帶出來了,其實可以隨意從任何一站下車,等下一班列車再上車,把它當作Hop On Hop Off觀光巴士的火車版,差別就在沒有導覽而已,回站後我把車票好好收了起來,三小時只花新台幣四元,這真是我搭過全世界性價比最高的交通工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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