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輕輕的我走了,正如我輕輕的來。」
談到徐志摩,便不禁使人背起這首《再別康橋》,似乎我們對這位詩人才子的印象,便也定格在這首輕輕哼起的,有著淡淡哀傷的詩——情深而不過分濃豔,浪漫而不輕浮。
徐志摩人生僅只30餘年,細數其一生,卻有說不完的故事,比如我們最津津樂道的情史、比如1920年代海派與京派的論戰,他出生在近代文學最輝煌的時代,或者說他為新詩帶來了新的時代。
但撇除掉複雜的人際、難搞的文人論爭,回顧徐志摩走過的路,赫然發現,或許他也稱得上周遊列國的旅人。杭州、上海、天津、北京;美國、劍橋、倫敦……,求學階段的徐志摩輾轉各地,接觸各式各樣的學科,有趣的是,他讀的一直不是文學系。歸國後,他勞碌奔波多所大學任教,上海、南京、北京……,有意思的是,他所教授的卻多為文學。
想來,徐志摩在國內外學習時所創作的詩歌、散文早已獲得文學界的認可。在繁雜的課餘,酷愛文學的他努力專研創作,寫下一篇篇令人為之動容的佳作;而在他的作品中,也時常可見他對腳踏之地的所思所想與所念,這使得讀者忍不住好奇:究竟是怎樣的地方,才讓這位大詩人寫下這些千古絕唱?
徐志摩的好友胡適曾如此評價:「徐志摩是一道永不停息的生命之泉。」,如今,他的詩仍是汩汩流動的生命之泉,源源不絕地波動著我們的心河;現在,就讓我們攤開書頁,隨著徐志摩的腳步,一同踏往詩之所向。
走進文藝復興發源地 探訪徐志摩筆下的翡冷翠
如果不是徐志摩,許多華人不會因此認識翡冷翠,更因為徐志摩寫下了《翡冷翠的一夜》及《翡冷翠山居閒話》等經典作品,讓許多華人前往義大利旅遊時,不只要去羅馬、威尼斯,更要親自踏上翡冷翠的土地,擬想這個地方如何帶給這位才子如此豐沛的創作能量。
徐志摩筆下的翡冷翠,其實就是義大利北部的佛羅倫斯,這裡是15~16世紀歐洲文藝復興的搖籃,當時富可敵國的梅迪奇(Medici)家族創造了藝術與建築的輝煌時代,孕育出達文西、拉菲爾、米開朗基羅、提香、波提切利、但丁等藝術與文學大師,文藝復興時代的許多作品都收藏在烏菲茲美術館、學院美術館、巴傑羅美術館、碧提宮內的帕拉提那美術館內,其中烏菲茲美術館更是人氣爆棚,裡頭收藏了超過1,700幅名畫及300多座雕塑等,是全球遊客量排名前三的美術館,每個開館日都是大排長龍。
不過,瞭解徐志摩生平事蹟的人都知道,他並不是因為來到翡冷翠這個文藝之都才詩性大發的,他之所以寫出《翡冷翠的一夜》這本詩集,是因為1925年從中國來到歐洲、過度思念當時的戀人陸小曼才託付紙筆,用女性的角度寫下不少情詩。
其中有一段詩寫著:我到了那三環洞的橋上再停步,聽你在這兒抱著我半暖的身體,悲聲的叫我,親我,搖我,砸我……我就微笑的再跟著清風走。這裡頭提到的三環洞橋,其實就是當地大名鼎鼎的維奇歐橋(Ponte Vecchio),又稱舊橋,這是一座興建於中世紀的石造拱橋,橫跨阿諾河(Arno)的兩岸,因為橋上蓋了許多商店及屋頂,形成非常特殊的景觀。
我們既不像徐志摩當時那樣痛徹心扉,因此在這座城市裡頭,可以儘管享受獨特的美景與藝文氣氛。翡冷翠的景點非常集中,像是聖母百花大教堂、領主廣場、烏菲茲美術館、舊橋都可以輕易用雙腳走完。當然也別忘了在阿諾河的河岸欣賞動人的夕陽景致,也可以走到南岸小山丘上的米開朗基羅廣場,不管白天或晚上,這裡都是眺望市區的絕佳制高點,這裡還有「大衛」的複製品雕像,以及梅迪奇禮拜堂內的白晝、黑夜、黃昏、黎明的複製品。
穿梭世界最美大學 再別康橋與人間四月天
步出劍橋火車站,搭上雙層的觀光巴士,駛入這座充滿中世紀風情的小鎮,古典與優雅,便是對劍橋最好的註解。
『輕輕的我走了/正如我輕輕的來/我輕輕的招手/作別西天的雲彩。』
說到劍橋,這首《再別康橋》,大概便是普羅大眾們對於徐志摩與劍橋最為深刻的印象,在腦海裡搜尋一番,課本上那輕柔而深情的詩詞仍歷歷在目,是那劍河畔搖曳的金柳、渡船人撐起的長蒿,是夜空中的星輝斑爛,是沉默中離別的雲彩。
走在劍橋大學的校園內,有股令人說不出的熟悉感,除去經典的《再別康橋》外,膾炙人口的「人間四月天」也為遠在他鄉的旅人,增添了幾分對此地的印象與嚮往。
校園很大,大的足以消磨半日時光,想認識劍橋,首推坐船遊河,讓劍橋大學的學生為你撐起長蒿,聽著他以濃厚的英倫口音介紹沿途上的風景與此地曾發生的趣事,慢慢遊覽這座英國最為古老的大學數百年所沉澱下來的學術氛圍,這是獨屬於英國的韻味。
離開劍河裡的柔波,跟隨徐志摩的腳步,步行來到他當年進修的國王學院,500年歷史的禮拜堂,是一座足足24公尺高的哥德式建築,並擁有世界最大的扇形穹頂,此地的壯觀宏偉令人瞠目結舌。繞過教堂前的草坪,來到國王橋旁的金柳樹,在那底下,有塊刻下「再別康橋」頭尾詩句的白玉石碑,用來紀念徐志摩,不意外地,吸引許多旅人來此拍攝,他們總是揮揮身上的衣袖,以此表達對徐志摩的感嘆。
在徐志摩的散文裡,他這樣寫道:「帶一卷書,走十里路,選一塊清淨地,看天,聽鳥,讀書,倦了時,和身在草綿綿處尋夢去。」我想,這便是他留給後人,遊覽劍橋時最好的心境與享受吧!
走進巴黎的浪漫印象 超越天堂的藝文城市
巴黎給人的印象往往是這樣的:塞納河畔的咖啡香,搭著美人與小提琴,灑一點金黃的夕陽作為點綴,最後佐以羅浮宮的藝術流淌作一天的結尾。這樣的優雅對以浪漫維生的徐志摩來說,無疑是如魚得水。
1925年,從西伯利亞開始的歐洲之旅順道而行,徐志摩來到了這座城市並留下了這樣的評價:「到過巴黎的一定不會再希罕天堂;嘗過巴黎的,老實說,連地獄都不想去了。」濃郁的人文氣息在巴黎比比皆是,從巴黎鐵塔到凱旋門,一磚一瓦之間無一處不是浸透了浪漫,作為一個藝術家,可想而知徐志摩是多麼的歡喜、雀躍。
集法國文化與藝術於一身,如今,巴黎擁有50個劇場、15間音樂廳、超過200間電影院,更有歷史建築如腓力二世的城堡(現為羅浮宮)、太陽王路易十四富麗堂皇的凡爾賽宮殿、征服者拿破崙的凱旋門、與巴黎文化的象徵艾菲爾鐵塔等等,1991年更是連同整座塞納河沿岸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。
在浪漫一詞上,巴黎擁有世界無庸置疑的領頭地位。不只徐志摩,可以誇大了說,歷史上的大文豪、藝術家皆對此趨之若鶩。踏上塞納河左岸,這裡有多少耳熟能詳的名字曾在此雀躍、苦惱、歡欣、放浪?你甚至能想像,或許畢卡索曾在這間咖啡店為選擇咖啡苦惱,又或許梵谷曾在哪道矮牆上小憩片刻。
來到這裡,不浸淫歷史的韻味,或不失為人生一大憾事!
與泰戈爾的美麗友誼 在上海以詩會友的那個年代
關於徐志摩的人際關係,您可能曾經聽聞過他與三位女性間的情感糾葛,但您可能不曾知曉他與印度巨擘泰戈爾之間的深厚友誼,泰戈爾甚至為徐志摩起了一個印度名字「Susima」,意為「月亮石」。
兩人於泰戈爾首次中國之旅中結識,徐志摩與林徽因時任隨行翻譯,伴其左右,泰戈爾回國後,兩人仍舊以書信保持聯絡,延續這段忘年之交。1929年時,泰戈爾兩度造訪上海,皆住在徐志摩家中,與他徹夜暢談,據傳四明村923號便是當時徐志摩與張小曼的居住地。因多位名人先後在此居住過,四明村於2005年時,被規劃為「文化名人村」。
徐志摩曾住於四明村923號這件事情,是有些疑點的,但撇去這些疑慮,四明村仍承載著深刻的歷史文化。它原先作為四明銀行的宿舍規劃使用,以石庫門風格建造,本為高級職員的住所,後來住進了許多文人雅士及資本家;再更後來,文革時期,這些資產階級被掃地出門,房屋徵收,移作他用。
這麼多年了,居民換了一批又一批,最初的別緻雅靜不復存在,人事全非。或因道路規劃,或因老舊殘敗,四明村內的多幢樓房早已被拆除,留下的,只有一些飽經風霜的石庫門建築了,在上海體驗魔都的燈紅酒綠之際,不妨也來四明村晃晃,看看歲月的痕跡,想像著它們背後的故事,感受上海獨有的弄堂文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