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醒來,睡眼惺忪地看了一下手機,已經清晨六點多了,一邊罵手機鬧鐘沒響,一邊趕忙盥洗,後來打開窗簾看著窗外,仍是一片暗黑,海上只有微弱的月光倒影,天根本還沒亮。充滿疑惑地看了另一支手機,原來是半夜三點多,這是我在郵輪上第二次被無法定位的手機給騙了,同時失去了空間與時間的座標。
每個旅人一定都有類似的經驗,當你飛離這座島嶼,飛越幾千幾萬里到另一個時區,你會發現原本習慣的時空座標全都變了樣,夏天不見得在暑假,太陽下山不見得在下午六、七點,夏天有很多白晝時間的地區,到了冬天也得還給黑夜。
記得第一次飛越大半個地球抵達英國,我一直計算著英國與台灣的時差,手錶調成了英國的格林威治標準時間,但生理時鐘與心理時鐘都還停留在台灣。在英國唸書的友人告訴我第一天要晚睡八個小時,才能把時差調整過來,我忍著疲憊的身軀硬是去逛了大半個倫敦,從格林公園(Green Park)、白金漢宮(Buckingham Palace)一路走到皮卡迪利圓環(Piccadilly Circus),我總是不經意看著手錶,想著自己現在應該在台灣吃午餐、或者已經到了洗洗睡的時間;幾天之後我才慢慢開始習慣用英國的時間。
原本時差就已經夠複雜了,沒想到1907年英國建築師William Willett還發明了個日光節約時間,在夏令時間調快一小時,好利用春夏季晝長夜短時節約能源,所以從三月底到十月底的日光節約時間,歐洲與台灣的時差硬是少了一小時。
沒想到我還真得被這個日光節約時間擺了一道。那年三月底我從英國倫敦搭歐洲之星前往法國巴黎,這天剛好遇到日光節約時間開始的第一天,我牢牢記住時間要調快一小時,所以早上並沒有錯過歐洲之星,可是到了巴黎車站後,拉著行李跑來跑去,就是找不到要來接我的友人。
折騰了快一個小時,終於看到姍姍來遲的友人,她一臉疑惑的望著我,原來在法國待了好幾年的她,竟然忘了日光節約時間這回事,因此按照「原訂時間」出現,結果竟是遲到了整整一個小時。
每回搭長程班機時,我總是習慣看著螢幕上的出發地時間、飛行時間及目的地時間,不時驗算看看時間有沒有算對,還會拿起訂位記錄的時間來比對,彷彿時間會憑空消失或偷偷增加幾個小時似的;不過,不管調快或調慢,跨過國際換日線,賺到的總會吐回去,失去的也會再找回來,沒什麼比這更公平了。
只有那次去美國,我的算術突然失靈了,時間怎麼算都不對,害我盯著手錶直冒冷汗。在二十多個小時的航程中,先後在不同的四個時區中起飛降落,從台北到東京、東京到芝加哥、芝加哥到奧蘭多,與台北的時差從快一個小時、慢十三個小時、到慢十二個小時,我的生理時鐘也一直跟著地理時鐘而變換。
一直到入境美國,我才把這個難解的時間問題解決了,不對的時間終於對了,奧蘭多剛好跟台北相差十二個小時,手錶上的時間一樣,一分一秒都不差,但分處黑夜與白晝的對岸。但我至今仍想不通,在飛行途中算錯的時間,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。
有時,即使只是短程旅行,也會搞得時空錯亂。最近兩次搭郵輪去沖繩,都遇到同樣的狀況,航行到公海上時,手機不僅抓不到衛星定位的位置,連顯示的時間都完全亂掉,世界時鐘上格林威治標準時間及台灣時間都錯誤,兩者的時差也兜不起來,不管看哪一個都不對;半夜醒來好多次都被手機的時間誤導了,一直擔心已經天亮要下船了,開始後悔自己沒帶一支傳統手錶在手上。
大概是因為時差的問題很煩人,從台灣出發的郵輪乾脆要船上所有人都統一採用台灣時間,不管是集合時間、活動時間都是如此!結果,自作聰明的我,在第一個下船日匆忙趕到集合地點,發現竟然現場空蕩蕩,原來我記成日本時間,提早一個小時到了。忍不住笑了出來:笨蛋!問題不在時間~